□夏丽柠

“听/沙沙沙/小树叶摇头晃脑/在说悄悄话呢/看/簌簌/簌簌/大树叶蹦蹦跳跳/随风婆婆/去旅行啦……”张馨的《小树叶和大树叶》，令人生出一种感动。风中摇曳的叶子没有惊恐，反而自在地以为跟风去旅行，这是何等安然的心态。张馨还是个8岁的小学生。谁说当下孩子只能有课本和试卷？他们已经有诗了。

张馨这首诗被收录在诗人周瑟瑟选编的系列诗集《读首好诗，再和孩子说晚安》（东方出版社2018年2月出版）中。诗集包括《认识我自己》《大自然》《爱的诗》《成长的滋味》和《梦想与信念》五个主题分册。

如今市面上大多数诗歌作品都是单本的无主题选编，而这套诗集是周瑟瑟从百年新诗庞大体量里寻找出来的适合孩子阅读的诗歌。其语言多为想象的语言，口语化的表达最适合孩子的思维方式，不要那些枯燥乏味的、与生活隔了一层的作品，对孩子的成长没有启蒙价值的作品也不在考虑之列。

以“送给孩子”作为主题的诗歌选本，是很值得探讨的话题。这套诗集容量较大，就选本内容而言，编者做到了大胆创新。

首先，诗集大幅缩减了翻译诗的选本量。每本分册选取不超过十首翻译诗，但都是极具代表性的诗人。虽然数量不多，却足以让孩子们领略域外诗歌的不同风情。比如美国后现代主义诗歌大师布考斯基、英国桂冠诗人特德·休斯以及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波兰诗人切斯瓦夫·米沃什。其次，古诗词作为现代中小学课本的必修内容，孩子们有较多的时间与空间去了解体会，所以编者此次舍弃了古代诗歌，从新诗中寻找适合孩子阅读的诗歌。再次，国内诗歌选本不拘一格，老中青不同年龄段的诗人作品都有所涉及，甚至还有中小学生的诗歌，这在国内其他选本里是不多见的。最后，书中添加了诗歌导读，文字短小，犹如阅读中的信号灯，点亮它，读者便钻进了诗意的隧道，踏入了诗情的河流。

周瑟瑟在分册《大自然》的序言里说：“要向大自然学习写诗，树木、云朵都可以是诗，哪怕你自己也能成诗。”一语道破了写诗的秘诀之一：细致观察，认真体会。比如分册中收录了生于1993年的谢亭亭创作的《雨后感》：“天洗蓝了/云洗白了/山洗绿了/路也洗干净了/只有河流/用浑浊的声音/在唱歌/我像一株小草/刚从一场雨中/抬头。”透过文字，我们仿佛看见一个意气风发，昂首挺胸等待时光检验的美丽少女。与戴望舒《雨巷》里那位撑着油纸伞，结着愁怨的姑娘相比，这位“小草”姑娘充满了蓬勃朝气。

诗歌是什么？对于孩子，诗歌就是爱，爱大自然，爱亲人，爱朋友，爱自己，爱生活，爱世界。因为爱，可以打开一个新的世界。分册《爱的诗》中，陈先发《最后一课》描写了老师去为生病学生补课的情景，“你夹着纸伞，穿过春末寂静的田埂”，老师对学生的牵挂、疼爱之情跃然纸上。胡弦在《仲夏》里描述了一幅流动的乡村图景，最后笔锋一转，写道：“疯丫头，长成了村里最漂亮的姑娘。”时光荏苒，二十年间，乡村里的人和事都发生很大改变。

分册《认识我自己》里，黍不语的《小小少年》也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诗中的小孩晔子说，因为他要躺、要坐、要卧，所以板凳、床和枕头都认识他。以此类推，室内外、田间地头，认识他的东西可就多了。最后这个孩子不无哀怨地说：“所以我好忙。”认识自己的最高境界，恐怕就是我的眼里都是他人，也许这便叫作童真。

每个孩子都是诗，人人都可以成为诗人。就像分册《梦想与信念》里收录的侯马《拔萝卜》所说，也许你是个连上台演萝卜都不行的小孩，但爸爸仍然可以把你写进诗里，让你成为主角。这就是诗歌的力量。如果少年时，你学会了写诗，那么你的梦想与信念就会一直被诗点亮。

“种下一首诗啊，就是我们的一生。”诗人娜仁琪琪格如是说。那么就让我们从现在开始，为自己的人生种下一粒诗歌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