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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版:文化周刊·布谷

活成一棵树

□吴相艳

远赴长白山,那里最触痛人心的,并非天池碧水、清风流云,而是苍翠挺拔的参天巨松。目光深处,棵棵青松与隽秀的桦树缠绵相依,演绎出木秀于林的感情故事。

就像前生前世已经约好了,每棵青松必然伴随着一棵桦树。它们于密林中,疏密有致,比肩而邻,桦的柔美、松的刚健,被演绎得漫山风情,直抵人心。树与树的根系延展缠绵,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丝丝缕缕,难舍难分。野生林木同样是秉性刚直、柔情万种吧。

其实,这些有情有义的故事,早已飞出了小院矮巷,抑或高山峻岭,世间万物的灵性,千姿百态地活在属于自己的角落当中。

在乌干达的维多利亚湖边,生长着色调浓艳的“火焰树”。当年,有位美丽姑娘拒绝了酋长的求婚,居然执着地喜爱一位勇敢的猎手。此后,姑娘的感情屡遭酋长阻挠,那位猎手也在战场上牺牲了。姑娘祈求光束把自己燃烧,与爱人埋葬在一起。除了爱,世人还有怎样的解释?

《孔雀东南飞》的故事当中,刘兰芝与焦仲卿一片痴情,到最后,两人合葬在了一起。“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当时,那些悲情的树木“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想必,古代中国的多情男女,和遥远非洲的恋人之间,压根儿就没有丝毫的差异吧。

如果人生有情,那么,山野之间的树木,怎么可能不具灵性呢?其实,草木之灵,远不止爱情。

在新西兰雷因格海角的一处悬崖上,迎风傲立着一株高大的绿树。当地人笃信,已故先人的灵魂,会沿着这棵树的根部,追寻祖先所在地。沿着树根,就会到达生命原点。看来,胸中有爱,即便在南半球岛国,民间的梦想,都可以随爱抵达。

曹雪芹笔下,每一朵花都有花神守护,那些精灵般的女子都是前生或者后世的护卫者。具体到每一棵树,岂不也有神灵相伴吗?

对“树精”“花神”的浪漫想象,暴露了世人对美的极致追寻。棵棵树木,个个儿善良,它们为心声代言。

三国时期,名医董奉先生给人看病,分文不取,只求病愈者在他房前屋后的山坡上,栽种一棵杏树。渐渐的,十万棵杏树,覆盖大地,于是,“杏林”成为民间对医者美德的隆重纪念。同时,“杏林高手”也成为对名医大师的最高褒扬。诸葛亮病危时,在给刘禅的遗书上嘱咐道:“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子孙衣食,自有余饶。”八百棵桑树,既是一代名相两袖清风的写照,也是一位智者对子孙最好的交代。“静以修身,俭以养德”,唯有脚踏实地,务耕务实,才能风雨同舟,长久无虞。

远在河西走廊武威一带,有一种生命力顽强、生长速度快的“红心白杨”,其抗风沙、耐苦寒的性格,让人们想到了当年的红军。因此,“红军杨”也成为一种精神的象征。其实,后人所尊崇的,恰恰是开疆破土、造福一方的博大情怀。

显然,天南地北的古木青林,早已孕育成了世间有呼吸的灵魂,每棵树的精魂品质,依旧与人心、与天性紧紧地纠缠在一起,乃至骨肉相连,密不可分。难怪诸葛亮先生居然在遗书里,念念不忘地谈及“八百桑株”的话题。

新疆戈壁,林立的白杨把枝叶向上提拢,仿佛一个人高扬臂膀,努力向晴空延展着手臂,这与华北平原枝叶随意舒展的白杨迥然不同。一个努力向上要阳光,长成钢铁卫士;一个不吝阳光雨露,肆意长成大伞华阴。地域相隔遥远,阳光不同,每一棵树的性格与风情自然迥异,戈壁上的左公柳要抵抗风沙,村头的歪脖老柳则要烟火温润。其实,无论哪种境遇,都洋溢着不畏惧、不退缩的豁达品性。活出自己的精气神,这才能抵达生命的极致吧。

就活成一棵极具生命力的大树吧,高天之下,迎风冒雪,盘根错节,演绎出一道又一道绝美的风景。

2018-07-20 1 1 河北日报 c81285.html 1 活成一棵树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