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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版:文化周刊·布谷

诗卷,花开早

□范思佳

早就见识过爱花人的品性了,比如,《红楼梦》中的“金陵十二钗”,她们个个儿喜爱花草,已到了“花痴”的地步。贾府里那群漂亮姑娘,各自代表一种奇特的花木,比如林黛玉迷恋芙蓉,薛宝钗笑望牡丹,元春欣赏桃花,迎春垂青菊花……每种鲜花都暗示着与众不同的意趣与个性,正应了那句话:花开各异,不同人生。

早在北宋,就出现了“花痴”这个词,专指那些对情感如痴如醉,并且忘却自我、失去自我的人。有时也专指爱花入迷的人。著名作家老舍先生,恰恰属于用情至深的“花痴”。他曾专门写了一篇《养花》,开篇就说:“我爱花,所以也爱养花。”接下来,还略显卖弄地写道:“(花儿)有的喜阴,就别放在太阳地里;有的喜干,就别多浇水。这是个乐趣,摸住门道,花草养活了,而且三年五载老活着、开花,多么有意思啊!”

苏东坡写过一首《海棠》诗:“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想想看,为了一览海棠花的美艳与神韵,竟然到了深夜难眠、点燃高烛猎奇的境界。难怪世人笃信:美丽,亮在一刹那。不信吗?深夜盛开的昙花,留下了“昙花一现”的瞬间魅力。

其实,爱花与惜花的趣事,很早之前就萌芽了。东晋诗人陶渊明,深切地迷恋菊花的清香与隐逸。唐代“诗豪”刘禹锡,全身心地倾情于牡丹的“真国色”。北宋哲学家周敦颐,毕生喜爱莲花的“出淤泥而不染”。号称“梅妻鹤子”的“隐逸诗人”林逋,则垂青梅花的清爽与高洁……

唐朝有位崔道融先生,曾在《梅花》中写道:“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他太在乎梅花的生存环境了。有趣的是,唐穆宗也是个“花痴”,他把“九五之尊”的气派丢在一边,只顾着双眸闪亮地种花、护花与赏花,有时还要趁着花蕊清鲜,颇具情调地品味几片纯嫩的蓓蕾。他爱花,果真恋到了骨子里。

平民百姓与帝王之家,虽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爱花惜时”的情趣却各有不同。法国人更在乎大名鼎鼎的“拿破仑帽”;而丹麦人,一提起童话故事中“皇帝的新装”,便哭笑不得。其实,地位尊贵的人们具备哪些特长与毛病,或许能诱导世风,或许只博坊间巷里的人们说长道短、相聚一笑了。最要紧的,莫过于隐含民心的人文精神与书卷气质吧。

盛唐的鲜花,的确在“八水长安”的晴空下悄然绽放。从那时起,唐诗的韵味,便如中秋的明月、成熟的果香、新春的蝶舞,久久萦绕在华夏民风当中。虽说一枝多情的鲜花,并非古道雄关、坚城要塞,但也紧触世道人心,陡然点醒了盛唐的磅礴气势与大国味道。

林语堂先生在《孤崖一枝花》中写道:“置花热闹场中花亦开,使生万山丛里花亦开,甚至使生于孤崖顶上,无人过问花亦开。”“花只有一点元气,在孤崖上也是要开的。”这种真挚的心态,勾勒出一个长情的人。鲜花也好文化也罢,中国也好欧美也罢,只要自己动心了,毫无遮掩地爱过一辈子,也就足够了。即便鲜花早开,也称得上有声有色、有情有义、有爱有恨、有拼搏有奋斗的快慰人生吧。

鲜花初绽,人心思静。一个人的生命仅有几十年,唯有诚挚地珍惜,生命才不畏惧时间的流逝,哪怕光阴短暂,也能触及自己的动人故事与人文格调。

2020-01-03 1 1 河北日报 content_22152.html 1 诗卷,花开早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