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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版:文化周刊·布谷

枇杷花开

□任崇喜

暖冬午后,楼下的小花园里,忽然飘来一股淡淡清香。

这一缕清香,不是北方冬日的固有味道。时近冬至,在北方,很多树木的叶子已枯黄飘落,会是什么香呢?不由自主地,放慢匆匆的脚步,转眼一看,原来是枇杷花开了。

这小小花园,有四五株枇杷树。它们满树惯常的模样,绿意盎然,让人常常漠视。不就是常绿植物吗,不过是单叶互生,叶面阔厚,颜色深绿,背面有绒毛,锈色或灰棕色,边缘成锯齿状。尽管,枇杷之名,因叶子形状似琵琶而得来。

此时此际,似乎有些不同。满树千层叠翠间,长出一根根棕黄色树枝,毛茸茸的,其上布满小花,花瓣儿紧紧簇拥在一起。其花为白色或淡黄色,有五个花瓣,以五朵至十朵成一束。金苞银花,密密匝匝,在浅黄色的花托衬映下,宛如一座座微型宝塔。

自古以来,枇杷深受人们喜爱。宋代苏颂在《图经本章》中说:“木高丈余,肥枝长叶……其木阴密婆娑可爱,四时不凋。”宋朝周祗认为,枇杷“秋萌、冬华、春实、夏熟”,秉受一年四时之气,“寒暑无变,负雪扬花,质贞松竹,四序一采”。

“珍树寒始花,氛氲九秋月。佳期若有待,芳意常无绝。袅袅碧海风,濛濛绿枝雪。急景自余妍,春禽幸流悦。”枇杷亭亭玉立,不与人争春,不刻意炫美,而在万花凋零的时节,迎着雾雪,傲寒开放,独显高洁。繁花似锦,给寂寞的冬天带来一片浓郁的春意,人称“枇杷晓翠”。难道这花儿也怕叶子常绿的寂寞不成,特意要在寂寥的冬日,来陪它们走过一段时光吗?

每逢隆冬腊月,百花凋零,枇杷花冒寒开放,洁白如玉。来年春天,百花开放时,枇杷“榉柳枝枝弱,枇杷树树香”,随着季节的深入,“树繁碧玉叶,柯叠黄金丸”,满树金黄的果实,才让人想起赞美它的与众不同。

枇杷古名芦橘,又名金丸、芦枝。枇杷春末至初夏成熟,“熟时色如黄杏,微有毛,皮内甚薄,核大如茅栗,黄褐色”。枇杷有“早春第一果”“果之冠”等美誉,被称为“果木中独备四时之气者”,与杨梅、樱桃并称为“初夏水果三姐妹”。宋代苏东坡流放南国惠州,曾经写下诗句:“罗浮山下四时春,芦橘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江南一带,“塘栖枇杷”最有名气。近代著名画家吴昌硕先生常居塘栖,看团团绿树,赏累累金果,创作了不少以枇杷为题材的中国画,其中有一幅题诗曰:“五月天热换葛衣,家家芦橘黄且肥。鸟疑金弹不敢啄,忍饥束向林间飞。”另一幅题诗为:“高枝实累累,山雨打欲坠。何时白玉堂,翠盘荐金果。”

枇杷果,古人称其为佳实,有子嗣昌盛之意,是入画的常客。技法各异,无论没骨、双勾,还是工笔、写意,各具特色;无论绘图写景,还是寄情言志,妙趣横生,各得其所。

虚谷一生寄情于书画,安享着“一树梅花天地春”的恬适。他在73岁时,画有一幅《枇杷图》,画中一丛长势壮盛的枇杷枝干直挺,蓬勃向上,一派峥嵘之气。其上部果实鲜艳,鲜嫩无比,滋润明洁,有明媚而祥瑞的意境,令人悠然神往,身心和悦。

齐白石先生曾有一幅立轴《借山老人齐白石客京华》,画的只是一篮枇杷,篮子苍拙,篮中枇杷饱满丰盛,似若无骨,自然通透。几株连枝的枇杷,散落于篮子外,与其互相呼应。枇杷这小果子,在齐老的笔下变化多端,浓淡分阴阳,极其精致,乡土气息浓郁。一枚细果,可载得动那一腔浓浓的乡愁?对于“山不是我所有,我不过借来娱目而已”的齐白石来说,这枇杷只是一种慰藉物吧。

枇杷果小,肉薄,却回味甘甜。这味道,该是历经冬日的霜雪酿就的吧。染不染冬寒,由不得它,也不重要。只把一腔花来开,倾诉自己的情愫,任他人评说去吧。

恐怕,来年的果实,是最好的答案。

2018-02-23 1 1 河北日报 c53780.html 1 枇杷花开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