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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版:文化周刊·文艺评论

呈现生命的多样与隐秘

——评左小词长篇小说《棘》

□辛泊平

对于小说写作来说,有些青年作家,总是能在当下的写作中完成对过去的反叛,让人猝不及防,让人眼睛一亮,当然,也让人一度无所适从。比如左小词,比如她的新作《棘》。

在我的印象中,左小词的小说是空灵的,但并非摒弃人间烟火的玄思空想,而是有扎实可靠的生存基础与生活经验。她诗化的语言常常赋予作品纯正的艺术品质,让人充满期待。然而,在《棘》里,我却读出了一种超验的魅惑,读出了一种刻意消解常识性的胆魄。虽然她的语言还是人们习惯的语言,但叙事却有了冒险,有了绝然。她以巨大的想象力虚构了一个不同于现实存在的雾云村,以超乎寻常的勇气写出了一系列自带魔幻性的人物,写得惊心动魄,写得荒诞不经,却自有一种来自民间传说叙事的合理性与启示性。

小说围绕一个叫映山的孩子展开,但又不仅仅只是这一条线索,而是交织着指向主题各异的生命轨迹,在纠葛中完成了作者对自然、对人生的思考与观照。在小说中,映山来历暧昧不清,身份扑朔迷离。然而,这并不妨碍她对自然的倾听与对生命的感应。在雾云村,她是一个游离于尘世的存在。她干净,质朴,本真,犹如自然之子,和山风流云一起,构成了与红尘的功利算计对峙的价值与意义。她无法走入所谓的正常社会,无法进入所谓的正常伦理,然而,她的身上流淌着山水的清澈与人性的混沌,她一直渴望能用泥巴捏出青山绿水,捏出自由自在的游鱼,一直渴望能进入她所感知的那个世界。而这,应该是人性本来的样子,它拒绝被物质化。

然而,小说中的现实世界有些残酷,各种欲望已经粉碎了这种淳朴的人性之美。在欲望的漩涡里,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是各种集团为了利益的算计。在雾云村以及它之外的世界,这些人生的错位从来没有停止过。映山的外婆画四娘为了保护这个据说是鸟魂再世的孩子,煞费心机,一方面利用自己乡间巫者的身份隐瞒映山的身世之谜,一方面又刻意掩饰映山的女儿之身。这是一个身心都置于矛盾中心的老人。她的女儿沉溺于有违乡村伦理的情感纠葛,她无力阻止,更无力改变。所以,映山的存在,对她来说,既是血缘的延续,也是耻辱的印记。她要以自己的方式保护这个孩子,让她远离充满诱惑和陷阱的尘世伦理。可以这样说,这个形象虽然有荒诞的一面,但也有比较可靠的心理基础。

于喜楼从种种阴谋中逃了出来,于秋茧在商业的大潮中失去了丈夫也失去了职业,她们在相对闭塞的雾云村小心翼翼地经营自己的人生。然而,那里也绝非一片净土。在充满欲望的世界里,她们与世无争、固守清高的做法显得那样另类虚幻。她们和映山没有血缘关系,却也是映山的保护者。在她们内心深处,这个孩子就是雾云村的过去,是人与人之间应有的善意与简单。她们时刻关注这个孩子,以不同的方式呵护这个孩子,其实就是对心灵的固守,对生命尊严的捍卫。至于小说中的其他人物,比如预言鸟魂再世的垛爷、拒绝言说的葵哑巴、想把映山带出雾云村的支教老师韩醒岩,他们都和映山有关,但又代表着生命的不同维度,在与映山的相交或并行的轨道上一起见证了丰富而又多元的人性,一起感知着这个充满可能的世界。

从某种意义上说,左小词的这部长篇延续了韩少功、王安忆们“寻根文学”的文学主题,她试图以不同于我们习惯的视域来呈现生命在不同矛盾中的迷茫与挣扎、多样与隐秘,并在此基础上探讨文明的根源与现实意义。从这个层面上看,左小词是成功的,她拎出了被大众消费文化遮蔽的古老的天地感应与伦理认知,并放在当下的文化背景下重新审视其历史局限与现实价值。而这,恰恰是极富时代意义的发展观的文学体现。此外,小说的人物塑造过于依赖虚构,情节的展开过于依赖偶然,缺乏丰盈而多汁的细节,所以,这也在某种程度上削弱了作品的表现力与可信度。当然,这只是左小词的一次大胆实验,她的身上蕴含着巨大的可能性,她一定会走得更远。

2018-07-13 ——评左小词长篇小说《棘》 1 1 河北日报 c80045.html 1 呈现生命的多样与隐秘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