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立元

近年来，作家董连辉矢志不渝地从尘封的历史中寻觅沉寂多年的英雄事迹，为那些在抗日战争中抵抗外辱、英勇牺牲的烈士们“书写他们保家卫国的热血诗篇，以艺术的真实还原他们浴血长城、荡气回肠震山河的伟大壮举”。他先是写出了《长城证明》，现在又创作了《铁腿神枪》。这两部书虽写的是冀东抗战英烈的事迹，但它们不仅仅是在诉说和还原历史，也承载着对烈士们一种敬仰和缅怀。这种对历史的深刻追问和反思，不是从单一的道德纬度来实现的，而是从历史和道德双重层面相融合的角度来完成的，达到了一定的思想高度和历史深度。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作者看到社会上一些淡化甚至丑化英雄，戏说甚至篡改历史的倾向而心痛不已。他决心“守候无名烈士，让尘封的勋章重现，让埋没的英雄家喻户晓”。为此，他四处奔波走访证人，孜孜不倦查找资料，数次拜谒烈士陵园，竭力探求历史真相，让那些悲壮雄浑的烈士的身影重现在人们面前，让历史证明，为英雄诉说，给精神疲软甚至低迷的人们以警醒，以期望重振民族雄风。在这部书中，作者塑造欧阳波平等英雄形象的目的，就是向人们表现这些抗日英雄与日本侵略者浴血奋战、抛头颅洒热血的牺牲精神和百折不挠、坚韧不拔、勇往直前的大无畏精神，以激励我们为创造美好的未来而不懈奋斗、积极进取的信心和勇气。

《铁腿神枪》不是虚构历史、虚化英雄，而是以欧阳波平真实事迹写成的。可以说，小说既是对英雄历史的真实再现、诗意展现，也是对英雄历史的深切缅怀、深情叙说。作者凭借对历史材料的充分占有和深入开掘，对战争经验的深刻洞悉和把握，用英雄话语写就了这部高扬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和大无畏牺牲精神，礼赞高尚的人生信念和崇高革命理想的英雄传奇。同时作者在真实地再现历史情境的同时，还能够站在历史的高度，注入时代精神和现代思考。

英勇无畏、勇往直前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可视为欧阳波平的外在表现。欧阳波平历经战火磨砺而百炼成钢，从一个老红军战士成长为冀东抗日的主力团的参谋长。他铁腿无敌，为抗日踏遍大半个中国；他枪法如神，百发百中，令敌人闻风丧胆；他善于搏击，技压群雄，在比赛中曾击倒12组对手，令战友心服口服。来到冀东后，他先是技惊战友，后来击毙敌酋，取得数次战斗的胜利，以致提起他的名字而令敌人闻风丧胆。

视战友为兄弟、视人民群众为父母的人文情怀可看作欧阳波平的内在显现。在战斗中，他与李方州结下了生死之情，成为结拜兄弟。在滦河两岸，他们共同驱倭荡寇，相互救援，共同战斗。他视李方州的家人为自己的亲人，对李方州的牺牲悲痛欲绝，并发誓要替李方州尽孝。不仅如此，他与人民群众也有着深厚的鱼水之情。如他给潘家峪的潘大娘洗脚，潘大娘为他缝补衣服；他婉拒了美丽的姑娘潘凤和小芳的追求，因为战争是不允许他谈情说爱的，但他把这些都铭刻在心间，决心多打胜仗来报答乡亲们对他的深情厚谊。作品正是在这美好的人性中显现出了欧阳波平强烈的人文情怀。

这部作品还充溢着崇高的美学力量。它摒弃了时下小说的俗气、媚气的通病，表现出了沉实雄壮、深邃厚重的崇高之美。这首先在于它的悲剧力量。悲剧是崇高美的突出表现，正是在与日寇的殊死搏斗中，人的精神得到提升和扩扬，因而显现出一种崇高的悲剧力量。如潘家峪人民与敌人生死拼杀、李方州和欧阳波平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利益英勇牺牲，都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悲壮感。其次在于强烈的人性对比。作品充分揭露了日本侵略者灭绝人性、道德沦丧的暴行。正是在这强烈比照中，有力地揭示了人性的美与丑。最后在于情节曲折多变，结构大开大合，方法多种多样。这部作品有民间说书的美感，十分讲究故事性，注重情节奇巧多变。如李方州被山本枪击的危险关头，警卫员挺身而出，以牺牲自己来替李方州挡子弹，却忽见山本倒地，原来是被欧阳波平发现，一枪击毙敌酋。此外，作品的语言也显现出一种质朴而富有文采、平实而饱含生动、简约而蕴藏韵味的美感，带着滦河水的甘洌和冀东山乡的清新。书中一些地名、人名以及环境、风土人情的描写也都是真实的，充满了强烈的地域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