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征平
一
当今世界，人类生活在两个地方，一个叫城市，一个叫乡村。
18世纪工业革命，让人类进入到现代社会。几百年来，有两件事情与每个人的工作、生活息息相关，这就是工业化、城市化。工业化、城市化互相促进、交相辉映，人类创造并诞生了巴黎、伦敦、纽约、东京、上海等一大批大城市和星罗棋布的中小城市。城市，让地球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让人类的生产、生活更精彩。
几百年来，城市化浪潮汹涌澎湃。2018年，全球55%的人口居住在城市。一大批发达国家和中等发达国家，城市化率更是在70%以上。1978年我国城市化率17.9%，2017年我国城市化率58.1%。
现代化的进程就是城市化的进程，这已是整个人类的共识。
二
在我五十多年的生命历程中，始终学习、工作、生活在城市中。
作为一个城市的居民，我和许许多多的人一样，经常把自己的城市和其他更繁华、更美好、更富裕的城市相比，希望我们生活的城市更美好。
作为一个城市建设发展的参与者，我研究过自己工作的城市，也参观过许许多多先进发达的城市，常常思考：怎样把我们的城市建设得更美好？
哪个城市是标杆城市？是巴黎、纽约、伦敦？还是上海、北京、广州似乎是，又似乎不是。总觉得，这些著名城市有许多吸引人的地方，也似乎存在着一些缺憾。
比较完美的城市是什么样？标准是什么？我看了大量专家的文章，也同一些对城市有着思考的人士交流，似乎有，似乎没有。
但是，我坚信，人们心中一定有一个比较完美的城市的标准。
三
人是城市的核心。
建设好城市，必须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
满足人民对美好城市生活的向往，这就是我们城市发展的目标。因此，必须研究清楚人对城市的需求，就是人为什么要到城市生活？
亚里士多德说：“人们来到城市，是为了生活；人们居住在城市，是为了生活得更好。”
我体会，人们到城市生活的原因，主要有三个：一、城市是一个能高效率创造财富的地方。由于高度的专业化分工，城市能让生产要素发挥更大效率，也就是城市的全要素生产率比农村要高出很多。这也是城市居民收入普遍高于农村的经济规律所在。城市可以给人们提供更多增加收入的机会，可以让人们过上更加富裕的生活。二、城市是知识、信息汇集之地，人在城市可以获得更多提升自己素质的机会。城市让各种人聚集在一起，通过交流碰撞产生新知识，让人们做大事，让人生更出彩。科研机构、大学、学术团体、文化机构聚集在城市，人们可以方便地获取知识、创造知识，为人们创造更多成才、成名、成家的机会。三、城市让人享受更好的生活，增强人的幸福感。城市拥有比较完善的供水、供气、交通等基础设施和医疗、教育、文化、体育、商业、休闲娱乐等服务功能，可以给人们带来生活的舒适感、幸福感。同时，因大量人口聚集，这些服务设施边际效用也更高，因而，投资成本也较低。而边际效用低、投资成本高，也是造成农村基础设施落后的经济原因。
四
城市让人们更富裕，更有成才机会，生活品质更高，所以吸引着人们走向城市。
但是，到了工业化后期，城市发展却出现问题，这就是“大城市病”。随着城市规模的扩大、人口增多和经济快速增长，出现了城市拥挤、交通堵塞、环境污染、空间紧张、生态下降等一系列城市问题。
于是，出现了宜居城市这一理念。其标准主要有：良好的居住和空间环境、人文社会环境、生态与自然环境和清洁高效的生产环境。
宜居城市令人向往。相关部门也制定了宜居城市标准，有7项一级指标，48项二级指标，74项三级指标。
作为曾经的城市建设者，我曾详细阅读过这些指标。我想，能不能用更形象、直接、直观、简明的语言描绘出宜居城市？这样，似乎可以让城市的建设者目标更简要明确，让人民的感受更直接。
有一位曾担任过多座城市的市长和市委书记的城市实干家，用八个字描绘他对城市发展的追求：靓丽、繁华、宜居、和谐。靓丽，就是规划科学、建筑精美、灯光璀璨、景色宜人，能够给人留下深刻的城市印象；繁华，就是经济发达、商贾云集、就业充分、人民富裕，城市充满发展活力和发展机会；宜居，就是功能完备、蓝绿交织、水城共融、生活多彩，让居民能享受高品质的城市生活；和谐，就是社会安定、公平正义、团结包容、安居乐业，让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人感到温暖。
我深以为然。朴实、形象、直观。
我向往生活在这样的城市。
五
商品房堆砌起来的城市，不是宜居城市。
水泥建筑如森林一般的城市，不是宜居城市。
建设好城市，必然先规划好城市。发展粗放、让人没有宜居感的城市，究其原因，皆是没有好的规划，或是有规划却不按规划发展。
城市的规划建设，体现着城市领导者的能力水平。
从一些宜居城市的实践看，我认为应该着力研究好城市的三个空间：生活空间、公共空间、产业空间。
规划好生活空间，让城市更舒适、更宜居。生活空间是以居民社区为核心，满足市民基本生活需求的场所。不仅解决居住舒适问题，还能让居民更方便地上学、购物、就医、休闲、交通便捷。
规划好公共空间，让城市更有内涵、更有品位。公共空间是市民社会活动的场所，是城市文化的载体和独特魅力所在，主要包括公园、广场、体育场、图书馆、博物馆等公益设施，以及山、林、河、湖等市区内的自然环境。这是城市是否舒适宜居的重要方面，也代表着一座城市的特色和形象。
规划好产业空间，让城市更宜业、更繁荣。就业是城市聚集人口的最重要原因，产业空间则是城市经济的空间载体，是城市的活力之源。
一座把生活空间、公共空间、产业空间融为一体的城市，我想，一定是宜居之城。
六
土耳其著名诗人希克梅特说：“人的一生有两样东西不会忘记，那就是母亲的面孔和城市面孔。”
每当我们想起巴黎、纽约、威尼斯、罗马等世界著名城市，映入我们脑海的，是那一张张独特的城市面孔。
在我国城市化进程中，城市在迅速扩张变化，但说起很多城市，却很难有鲜明的印记。
“千城一面”，缺的是城市设计。
“城市设计”，介于城市控详规和建筑设计、城市景观设计之间，兴起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城市设计是落实城市规划、指导建筑设计、塑造城市特色风貌的有效手段。一些城市之所以给人留不下深刻印象，原因就是没有城市设计。
城市的面孔主要靠城市设计来展现。要以艺术家的眼光和工匠精神来设计城市，尤其要突出两个方面：一方面，要突出靓丽。这是现代化城市最鲜明的特征。要从整体平面和立体空间上统筹城市建筑布局，协调城市景观风貌，使城市建筑错落有致，彰显城市特色、时代风貌，创造经典、塑造大美。另一方面，要突出历史文化。这是城市发展的根和魂。要打造一批有历史文化印记的建筑群、单体建筑、城市雕塑、文化景观，把城市的人文典故、特色文化、民俗风情变成城市符号，给人留下独特而深刻的“城市记忆”。
城市设计的重点主要是对构成城市公共空间的街道、片区、节点、地标、山水等五大元素进行深入研究、精心设计。一、街道。作为城市的轴线，不仅构建了城市的框架和外延，也是城市历史文化的载体。人们在街道中穿行，观察着城市，也直接感受着这个城市的文化、气质和品位。北京的长安街、巴黎的香榭丽舍大街、柏林的菩提树下大街、伦敦的摄政街，这些著名街道，不仅是一条路，也是一个城市的代表，甚至是一个国家的文化符号。严格地讲，对于城市的重要街道都要进行城市设计，大到景观协调、建筑风格，小到树种搭配、色彩配比、雕塑小品都要精心设计。二、片区。作为城市的组成单元，是展示城市形象的窗口，也是城市服务水平的集中体现。上海的陆家嘴、香港的铜锣湾，不仅是经济商业中心，也是城市的名片和现代化的标志。三、节点。主要是公园、广场等公共空间，作为城市的“磁力中心”，主宰着城市形象，关系到市民的归属感和幸福感，北京天安门广场、纽约时代广场、伦敦海德公园、巴黎卢森堡花园是其中的经典和代表。四、地标。就是标志性建筑。像上海的东方明珠电视塔、巴黎的埃菲尔铁塔、纽约的自由女神铜像，只要看到这些标志就知道是哪座城市。要依据城市总体规划，在重要片区、重要节点、城市边界设计和建设一批标志性建筑，让城市给人的印象更加清晰。五、山水。是城市景观系统的重要元素。要按照尊重自然、天人合一的理念，把山水作为城市天际线的重要参照物，来设计和控制建筑物的高度、密度、体量以及相互之间的对应关系，真正让城市融入自然，让市民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
七
我们必须重视城市发展的一个普遍性误区：把城市发展理解为抓城市就是抓城建和城市管理，而很少研究城市经济。
城市经济是城市生存、发展的动力之源。必须由抓城市就是抓城建的传统思维，向城市建设、城市经济、城市管理“三城齐抓”转变。把城市经济放在更加突出的位置，以此聚人口、聚产业、聚财富，促进城市持续健康发展。
城市经济在城市不同发展阶段有着不同的形态。在农业社会，“筑城以卫君，日中而为市”，当时城市主要是政治中心、军事重镇，但也有了相当的经济活动功能。在工业化初期、中期，城市是大工业的聚集地，产业工人是城市的主要人口。在工业化后期和后工业化时代，“退二进三”，工厂退出城区，服务业成为城市经济的主体。
科技进步，催生着现代城市的新兴产业。新兴服务业，特别是互联网、智慧产业，成为城市经济和城市发展的强劲动力。
适应大势、顺势而为。谁更有眼光，谁更能把握大势、抢占先机，谁的城市就能更繁荣！
八
城市，让生活更美好。这是2010年上海世博会的主题，也是人们共同的企盼。
未来理想之城是什么样的城市？
进入新时代的中国，一个前所未有的新区正在徐徐拉开规划建设的大幕。到本世纪中叶，雄安，将建成高质量高水平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城市。
“世界眼光，国际标准，中国特色，高点定位。”
“中华风范，淀泊风光，创新风尚。”
“蓝绿交织，疏密有度，水城共融。”
······
雄安，将努力建设人类发展史上的典范城市。
我们相信，她一定会建成一座人类的乐居之城。
在对城市的遐想中，我们一起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