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振虎

塞罕坝的故事已经随着媒体的报道而为人们熟知，但听完四集广播连续剧《塞罕坝人》，依然令人感动不已。这部广播剧的编导着眼于塞罕坝人的形象塑造，着眼于塞罕坝精神的挖掘与传承，充分发挥广播媒体的音效优势，着力把塞罕坝的故事讲出新意。

为什么是塞罕坝？广播剧以第一代塞罕坝造林人陈彦娴的设问和回述切入，把听众带到了塞罕坝故事的起点。棋盘山村订婚仪式被大黑风刮散、“老神树”更名为“功勋树”、“六女上坝”的青春激情、建机械林场动员会的豪迈、野狼袭击和打狼混战、拖拉机改造、育苗波折、亮兵台誓师、造林大会战……三代人的奋斗，五十余载壮举，广播剧的容量不可能全景式表现，而是撷取创业造林初期的几个片段，跟踪描述第一代塞罕坝人的命运际遇，绘声绘色地再现了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寻找那颗“用意志、信念和生命来营造和捍卫生态环境”的初心，和听众一起仰望用生命和青春热血铸就的精神高地。

什么是塞罕坝精神？广播剧中没有直接论述和简单说教，但随着剧情的推进，我们从塞罕坝第一代造林人奋不顾身、公而忘私、矢志不渝、死而后已的奋斗与牺牲中，看到了愚公移山精神，看到了爱国主义精神、民族精神和自强不息的时代品质，也看到了现代绿色生态意识。一段发生在20世纪60年代的故事，传递出激励人们奋斗追梦的精神力量。

毛泽东说：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广播剧以“塞罕坝精神”作为故事的灵魂，紧紧围绕精神的熔铸、展现和传承运用材料、结构剧情、塑造人物，既在叙事层面收到纲举目张之效，又从主题立意上得高屋建瓴之功，这是编导的高明之处。

在矛盾冲突中塑造人物形象，挖掘人性深处的真善美，浮雕般树起第一代塞罕坝人的英雄群像，是广播剧《塞罕坝人》的另一特点。

55年的创业历程，犹以第一代塞罕坝人的白手起家最为艰辛。从荒沙莽莽到绿荫葱茏，塞罕坝造林面对的首先是人与恶劣环境的矛盾，其次是人与人之间的利益和观念冲突。广播剧以塞罕坝造林初期可歌可泣的故事为背景，把第一代造林人置身于矛盾交织的漩涡中，展示其无私无畏的精神品格。

王尚海是剧中的核心人物。剧中用大量情节和细节，浓墨重彩地塑造这个塞罕坝人的“中流砥柱”。他坚毅如钢，是个铮铮铁骨的汉子，面对挫折和失败，屡次力挽狂澜。但当战友张国良离他而去时，那一声仰天长啸，又透露出他骨子里的侠骨柔肠。张国良，一代有情怀的知识分子代表，坚韧执着，为育苗科技攻关鞠躬尽瘁，病死在育苗造林第一线，弥留之际还嘱咐场长把自己埋葬在“马蹄坑”。

《塞罕坝人》通篇弥漫着一种悲壮色彩。剧中主人公宛如红松洼那棵“功勋树”，“哪怕只剩下它自己，也绝不倒下”。“功勋树”不仅仅是王尚海，还是张国良，是孟庆芝，是陈彦娴等塞罕坝造林人群体。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编导把握了塞罕坝人的共性，矛盾冲突考验着他们的信念、意志和人性，使得这种共性寄予在不同个性的人物身上，具体表现在人物“怎么做”的情节和细节中。

王尚海与妻子有过一场严肃而悲壮的对话。王尚海对妻子说：“我老王不光是你家的老王，我们都是国家的人，国家哪里需要我们，我们就得到哪里去……生是塞罕坝的人，死是塞罕坝的魂。”这一席话，道出了塞罕坝人的精神之源和力量之泉。为国牺牲，让他们感到光荣。病重的张国良传授儿子造林知识，弥留之际嘱咐同事：“万一我挺不过去，记着给树苗加盖防风土。”他们用不同的方式、不同的话语诠释着信念与梦想的涵义，从中显示出不同的人物个性。

语言的力量和声音的魅力是构成广播剧艺术感染力的基本元素。当我们听完四集广播剧《塞罕坝人》，除了那些震撼人心的故事、那些栩栩如生的人物之外，颇具特色又与人物、故事融为一体的音乐、音响，依然长久地萦绕于耳畔。

使用音乐和音响营造叙事的典型环境是该剧的又一特色。如第一集开头，定亲仪式的欢快热闹与大黑风袭击时混乱刺耳的音乐形成鲜明对照，凸显了塞罕坝恶劣的自然环境；后来的风雪狂吼、马嘶狼嚎加上行进的音乐，则在营造环境的同时介入了进军坝上的情节叙事；轻快的手风琴音乐加欢声笑语，伴着“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的歌声，映射出“六女上坝”前青春激越的年代特色。

音响和音乐在《塞罕坝人》里也担当着重要的叙事功能。第二集中，人与狼混战是重头戏，锣鼓响、人呐喊、马嘶鸣、狼嚎叫，夹杂着枪声，乃至受伤野狼的哀号倒地……如临其境，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

音乐在情节叙事的抒情以及增加故事的感染力上，发挥了重要作用。第一集中，“功勋树万岁”的口号回响，加上和声音乐，伴着风声掠过，如临其境，豪壮的英雄情怀感人肺腑；第四集“誓师亮兵台”，围绕王尚海那一大段直抒胸臆的演讲，音乐从激昂转向沉郁，继而高亢悲壮，最后为长风的呼啸，为该段落最后阐释塞罕坝精神做了恰如其分的烘托，在完成英雄人物塑造的过程中，音乐和音响就这样与语言一起，形成了广播艺术的无限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