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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版:文化周刊·布谷

杏黄天

□郭立辉

春天来了,冬青在不知不觉中返绿,小草在不声不响中破土。迎春花初绽,玉兰花乍开,杏花桃花海棠,粉的、紫的、嫣红的,你方唱罢我登场,一拨接着一拨地怒放,欣欣然,随着风尽情地摇摆着舒展着。清明过后,桐花落尽,杏黄天就要开了。

杏黄天是月季里的一个品种,较为稀奇,不过,我家就种着。小院里最好的位置早就预留给了它。春花始放,正是众花妖娆之际。杏黄天并不急于表现,它只是静静的,从冬季里被剪去主干的根茎上开始冒芽,绽叶,伸展。枝繁叶茂以后,才从翠绿中伸出那粉嫩、黄白、泛红的花骨朵。于是,人们便满心期待那花开一刻,越是围着它转,却越不见有细微的变化。

有趣的是,杏黄天似在夜里开放,独特的花香酷似杏子的香甜,但更浓郁醇厚,能顺着窗缝溜进房间。人们常从睡梦中被叩醒,也顾不得睡眼的惺忪,顺着那股杏香就直奔向了它。清晨的太阳照射在杏黄天上,那比碗口略小的花朵,绚烂夺目。花瓣层层叠叠,红黄相间。红是鲜红粉红,黄是金黄粉黄,一片花瓣上竟能呈现出四种颜色。从花蕊向外依次呈现出金黄、粉黄、粉红和鲜红。鲜红中泛露着金黄,金黄又被鲜红包裹着,红黄相映美得令人窒息。杏黄天的颜色还会随着阳光的照射而变深。气温又恰好提升了香气的浓郁。小院被浸得香气四溢,引来了无数的蜜蜂与蝴蝶。

其实,杏黄天这个名字是爷爷告诉我的。在他养的花草里,爷爷唯独钟爱它。爷爷说:杏黄天传承了月季所有的优点,不惧严寒,不怕酷暑,春秋鼎盛。它优美端庄,不媚不娇,香气深邃,回味绵长。做人也要如此这般,外有相貌内有涵养,内外兼修表里如一。他还常对人开玩笑说:千万别学“驴粪蛋”,看起来光溜,其实里面一团糟。这就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吧。

后来,家里翻盖房子,爷爷的身体也不似以前壮实,给这些花草搬家时也匆忙,杏黄天便死去了。爷爷去世后,全家也搬离了小院,那些花花草草的想法,也就丢到一边去了。

去年初冬,到外地访客,突然就看到了院子角落里,那熟悉的一抹红黄。初冬寒风凛冽万物凋零,只有它还在兀自孤傲地盛开着。顾不得身边的朋友,直接奔向了它,正是那熟悉的花熟悉的味道。这一幕,似曾发生过,像是历史在重演,又如昔日情节被回放了一遍。一下子,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座熟悉的小院。在睡梦中,被杏香叩醒,揉着蒙眬的睡眼,闻着飘飘渺渺的花香。

杏黄天,又活在内心最敏感的地方。

2019-05-10 1 1 河北日报 c133159.html 1 杏黄天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