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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版:文化周刊·读书

谈读书

□宫 立

读书可以让我们摆脱现实条件的束缚,获得前所未有的自由。杨绛先生说:“读书好比串门儿,要参见钦佩的老师或拜谒有名的学者,不必事前打招呼求见,也不怕搅扰主人。翻开书面就闯进大门,翻过几页就升堂入室;而且可以经常去,时刻去,如果不得要领,还可以不辞而别,或者另找高明,和他对质。”“反正话不投机或言不入耳,不妨抽身退场,甚至砰一下推上大门——就是说,啪地合上书——谁也不会嗔怪。”

书中未必有黄金屋,书中未必有颜如玉,但读书具有美颜功能,可以让人身心愉悦,容光焕发。在王安忆看来,读书并不只是一种知识的吸取,也是一种享受,“我无法传达这种快乐,但这真的无法替代,我听过有人对于电影明星的评价是‘不读书’,但读书真的会让人漂亮”。

读书有这么多好处,那我们该如何读书呢?

读什么样的书,在什么样的心境下读书,这是有讲究的。林语堂强调:“世上无人人必读之书,只有在某时某地某种心境不得不读之书。有你所应读,我所万不可读。有此时可读,彼时不可读。即使有必读之书,亦绝非此时此刻所必读。见解未到,必不可读,思想发育程度未到,亦不可读。”“世上绝无看不懂的书,有之便是作者文笔艰涩,字句不通,不然便是读者的程度不合,见识未到。各人如能就兴味与程度相近的书选读,未有不可无师自通,或事偶有疑难,未能遽然了解,涉猎既久,自可融会贯通。”

读者和书也是讲究缘分的,林语堂幽默风趣地把寻找气质相近的阅读对象,比作寻找情人,找到文学上的情人,他“自会有魔力吸引你,而你也乐自为所吸,甚至声音相貌,一颦一笑,亦渐与相似”。孙犁在给铁凝的信中也强调书与人气质相投的重要性:“所谓读进去,读不进去,是要看你对那个作家有无兴趣,与你的气质是否相投。多大的作家,也不能说都能投合每个人的口味。例如莫泊桑、屠格涅夫,我知道他们的短篇小说好,特别是莫泊桑,他的短篇小说,那真是最规格的。但是,我明知道好,也读了一些,但不如像读普希金、高尔基的短篇,那样合乎自己的气质。我不知道你们那里有什么书,只是举例说明之。今天想到的就是这些。你读着脾气相投的,无妨就多读他一些,无论是长篇或短篇。屠格涅夫的短篇,我不太喜欢,可是,我就爱读他的长篇。他那几部长篇,我劝你一定逐一读过,一定会使你入迷的。”

好书不光要读,还要熟读。在俞平伯看来,读书要“声入心通”。“阅览分精读、略读,吟诵分朗诵、吟哦。目治与耳治,不可偏废,泛览即目治,深入宜兼口耳,所谓‘声入心通也’。”“读,声入心通之谓,有二焉,曰朗,曰熟,不朗,声何由人,不熟,不通于心矣。即过目成诵亦辄忘之,一曝十寒,终无益也。昔孔子读易,韦编三绝,其熟可知,大圣且然,是以古之名家无不熟读,见于载记,痕迹可考也。”

书读完了,还要做好读书笔记。钱钟书“只是好读书,肯下功夫,不仅读,还做笔记;不仅读一遍两遍,还会读三遍四遍,笔记上不断地添补”。杨绛说钱钟书“做笔记的习惯是在牛津大学图书馆读书时养成的”;常风回忆钱钟书在清华读书时,“一个礼拜读中文书,一个礼拜读英文书。每礼拜六他就把读过的书整理好,写了笔记,然后抱上一大堆书到图书馆去还,再抱一堆回来。他的中文笔记本是用学校里印的十六开大的毛边纸直行簿。读外文的笔记用的是一般的练习本。他一直就是这样的习惯,看了书每天要写笔记”。虽然常风与杨绛的回忆略有出入,但他们的话都证实了一点,那就是钱钟书读书时是爱记笔记的,当然更有说服力的是钱钟书留下的巨型读书笔记:《容安馆札记》《钱钟书手稿集:中文笔记》《钱钟书手稿集:外文笔记》。

读书的方法千万种,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施蛰存虽然不像钱钟书那样爱记笔记,但也有他的读书心得,“在中国古典方面,我以为《洛阳伽蓝记》是第一本散文,以下就得推到宋人的许多题跋了。李笠翁的《闲情偶寄》可取得者不过十之一二,鼎鼎大名的《浮生六记》我却不敢恭维,觉得苏州才子气太洋溢了。近人著作沈从文的《湘西》与《湘行散记》都不错,但这两本关于湘西的散文实在抵不上作者的一本小说《边城》。废名的《枣》倒是一本极好的散文,虽则人家都把它算作小说。梁遇春的《春醪集》,我们也不应该让它被冷落下去,它可以与钱钟书的《写在人生边上》并读。这两本都是英国式的散文,在冲淡和闲雅这一点上,钱君似乎犹去梁一间”。

擅于读书的人,能读书得间,什么大鱼大肉,青菜萝卜,到了他的肚子里,一经消化,便成为他的血和肉。有的人读了一辈子的书,结果一无所得,什么“间”都没有找到过,正如鹤见祐辅所说的“徒然的笃学”(鲁迅译),这也是人生的一种悲剧。但愿我们都能读书得间,而不总是“徒然的笃学”。

2019-11-22 1 1 河北日报 content_16298.html 1 谈读书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