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 雨

一

1月26日，河北支援湖北医疗队第一批队员出征。队长，是呼吸科专家、河北医科大学第二医院的袁雅冬教授。

袁教授，是我一个小区的邻居，时常在大门口遇到。她给我留下最深的印象，是穿着漂亮的裙子，看起来优雅、知性。若不是看到她在武汉定点医院身穿防护服接受采访的镜头，我也许永远想象不出她作为医生的另外一种形象，果敢、干练、坚定。

那么美丽、那么娇小一个女子，把我“迷惑”了，竟忽略了她的职业。报道中说，十七年前抗击非典，袁雅冬就带队战斗在隔离病房一线。十七年来，每次有呼吸专业的医学险情，她总会出现在一线。而这么多年的邻居，我对这样的一个“她”，毫不知情。

在小区一楼的一个普通单元里，住着袁雅冬一家。她家楼前，有一片很茂盛的月季。每到春天，大朵的月季花开得恣肆、鲜艳。我时常去那里赏花。今天，特意打那片月季前走了一趟。女主人不在，枝上紫红的新芽已经冒出来一寸多。待到花开的时候，她一定早就凯旋了。

二

一天晚上，我把口罩、帽子、手套全副武装，到小区外办事。

门店大都落着卷闸门，素日里热闹喧嚣的门店有几分落寞。小街上暗淡、冷清。走到街角，海波两口子的菜店亮着灯，一人捂一个大口罩在收拾东西，也要打烊了。他们老家是河南，我搬到这条街，俩人已经在这里卖菜好几年了。这些年，生了两个孩子，买了一处房子。现在，孩子都读高中了，老大好像今年要高考。眼瞅着，他们做买卖越来越着急，好几年不回河南过年了。俩孩子上学，哪儿哪儿都用钱。今年，爽性一天都没歇。

周围都黑着，显得这个小菜店的灯光格外明亮，照出半条街。他们家不歇，周边的邻居们心里就踏实多了。海波每天天不亮就去进货，菜都很新鲜。门店是敞开式的，空气流通也好。海波媳妇说，就是怕也得过呀！戴口罩，勤洗手吧。

拐到另一条街，一个外卖骑手忽地从身边“飞”过。骑手身材高大，看起来体格不错，应该是个年轻人，戴着口罩、头盔，看不到脸。

这也是一个勇敢“逆行”的人啊。应该为他祈福。

三

1月29日，到省文联去值班。

搞卫生的师傅早早就来了。一年到头，总见她在楼道里、院子里干活儿。拖地，清洁卫生间的洗脸盆、水龙头，扫院子里的落叶。搞卫生是个良心活儿，这位师傅是个眼里有活儿的人。

交完班，夜班同事还不走。我们俩，加收发室的小焦，跟师傅一起，四个人给楼里院里犄角旮旯喷洒消毒液。说实话，我真讨厌消毒液那股子味道，呛鼻子、呛嗓子。可是现在，拿着喷雾器，一寸一寸地喷，像给地里点种。下意识里，播下消毒的种子，病毒就灰溜溜地不敢来了吧。

年前，院子里的紫藤树和碧桃、紫叶李修剪得很整齐，挂上灯笼、彩吊儿，整个小院洋溢着年的喜气。此刻，院子里的灯笼依然红彤彤的，这红，却有了几分肃然。河北的艺术家们已经行动起来了，诗歌、歌曲、快板书、京韵大鼓，大家在加强自我防护的同时，也在以艺术的力量战疫。我们的微信公众号，也没歇年，优秀作品每天推发。

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没有一个人不是战士。

四

在自家阳台上布置了几个花筐，腊月种下一筐螺纹椒、一筐直立生菜，还有一个花筐种的是六颗牵牛花的种子。不知是因为这个冬天阳台上冷，还是什么原因，二十多天时间螺纹椒也不发芽。牵牛花只有一棵长出来，结了花骨朵。

宅在家里，读书，写东西，闷了就去阳台走一趟。这成了一种消遣。

有一天早晨，忽然发现螺纹椒那个筐子有三处土松动了。凑近了蹲下身子去看，是一撮一撮的小芽。又过一天，小小的辣椒苗就完全顶开了土皮，伸出两片细长的叶片，种子的硬壳还留在其中一个叶片上，像个俏皮饰品。

据说，一颗种子从种到土里到发芽，需要走很长的路。首先，它得被合适的环境唤醒，再消耗身上的能量，分化出根，分化出芽。顶土而出，是其生命里又一个必需的过程，那需要巨大的、超越它自身重量百倍千倍的力量。

不尝试播种，怎么有机会感知种子的力量呢。

立春时，很多人发朋友圈，为春天祈福，为祖国祈福。螺纹椒的种子，也一定是感觉到了春天的召唤，而加快萌发的。

灾难终将结束。让我们一起期待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