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省级机关作风评议窗口 省级机关作风投诉平台
第11版:文化周刊·文艺评论

重新审视生活与时代的关系

——评蔡骏长篇小说《春夜》

□房 伟

作为中国网络文学第一批作家,蔡骏被誉为“中国悬疑小说第一人”。近些年,他始终保持对“夜”的执着,从精选集《最漫长的那一夜》到新作长篇小说《春夜》(作家出版社2020年12月出版),“夜”之意象成为其作品悬疑诡谲气氛的重要配色。不同的是,《春夜》少了离奇曲折,多了具体可感的地域历史细节,悬疑是现实题材的一抹配色,对城市与时代的怀旧成为小说的真正底色。

《春夜》以第一人称叙述,围绕上海春申机械厂在中国社会变革下的百年兴衰存亡,以新、老工人张海、神探亨特、冉阿让、钩子船长等为主要人物,以厂里曾经发生的两起悬案为线索,通过人物不同的人生际遇,牵引出一系列与时代命运环环相扣的沪上往事,展现了上海的日常生活图景和国有企业的改革史,具有浓厚的时代气息、悬疑氛围和现实主义色彩。

在蔡骏变化万千的笔下,悬疑不再受限于狭隘的小说类型,愈发成为一种随物赋形的气质与表达方式,任其所用。《春夜》拿出作家“蔡骏”的真实身份,使小说叠合了个人真实的成长经验。他既是故事的叙述者,也是从始至终的目击者与参与者,这一限制性第一人称视角,虽然增加了厘清事件全貌的难度,却大大增强了代入感和真实的历史细节,夹带了作者关于上海回忆的独特“私货”。

国营老厂的变化牵动着工人命运,折射出城市变迁。该书聚焦的上海,是粗粝的父辈工厂中的上海,不是法租界精致洋房里的上海;是冰冷的梦破碎的声音,不是华丽的冒险家的乐园;是时代转捩点中平头百姓的日常,不是大时代下光鲜人物的传奇。改革开放、国企转型、国际风云变幻均是小说鲜明的大背景和大视角,反映了以现实为旨归的叙事导向。与之相对的个人狭小视角,如童年记忆、青春成长叙事和个人遭际,带着怀旧色彩,试图重现老市民回忆中的市井气息。

小说故事时间线跨越改革开放40年,由1978年到2019年。主人公是改革开放的同龄人,上海春申机械厂的历史则是20世纪中国社会变迁的现实写照:1931年由归国留学生创办,抗日战争时期被日本株式会社接管,1956年公私合营收归国有,世纪之交开始股份制改造,继而破产清算。上海春申机械厂的兴衰与中国当代工厂改革同轨,“我”见证了机械厂的命运沉浮,从忙得四脚朝天到产品积压。作者有意识地将机械厂的命运放诸国际大背景,宏大与细小的对比,在戏谑中消解了历史沉重感,取而代之的是标志性时间节点带来的历史感和共鸣,翻开历史的尘埃,钩沉出上海百年,这是小说现实主义的来源之一。

蔡骏灵活地拿起“悬疑”武器,让小说主人公“我”拥有从小被人托梦的奇异功能,不时有逝者通过梦境向我托付心事,上至大作家卡夫卡、女明星阮玲玉,下至一只猫。于是,“我”在梦境与现实两界自由穿梭,替魂灵传话,了结其心事,也为活人指点迷津,推动小说的前进。该书的悬疑气氛主要由两件悬案贯穿:1990年厂里年轻有为的工程师建军被人杀害,凶手未知;2001年新厂长“三浦友和”带着全厂职工的集资款潜逃,下落不明。《春夜》没有被写成单纯的探案小说,悬案只是吊起读者胃口的调味剂,特异功能也仅仅是情节发展的助推器,蔡骏不再对类型小说中的突变、反转过分执着,甚至直到结尾也未揭开谜团。从这个角度而言,小说设置托梦人是为在追逐梦境的过程中,弥合过去与未来的断裂,运用超现实的功能实现对现实的寓言式点拨。

小说中,老厂长的意外车祸带走了机械厂辉煌的过去,新厂长的离奇失踪意味着厂子的寿终正寝,大时代弹指一挥间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工厂中悬案引起的悬疑感,意味着普通人命运的漂泊无定。

个人命运与上海春申机械厂绑定,主要人物命运轨迹具有时代普遍性,他们身上印刻着鲜明的时代印记。在静水流深的时光流转间,《春夜》关注当代中国社会家庭变迁这一现实题材,突显了历史的细节感和生活的历史感,叙述相对平稳而收敛,成为一部走出类型桎梏的现实主义小说。

2021-05-14 ——评蔡骏长篇小说《春夜》 1 1 河北日报 content_84873.html 1 重新审视生活与时代的关系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