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松钦

新兵是军人生涯的儿童时代，新兵训练营中的温情和严格，是他们记忆最为清晰、日后谈论最多的话题。北乔小说《新兵》（中国文史出版社2021年1月出版）讲述了来自社会不同阶层的新兵在训练营铁中带柔的磨炼后，逐步蜕变为一名军人的故事。小说以新兵训练营为叙事空间，将“情义”深深地植入人物的精神血液，铺展人物丰富的情感，字里行间兵味浓郁，是新时代军事题材创作领域里的新收获。

该书最为突出的是真实、生动的人物形象。小说以10个新兵为主要描写对象，通过语言交流和行动交往，用对比、衬托的手法，真实细腻地刻画人物性格，使读者从多方面了解新兵的性格特点。章大强自律且喜欢习武，从进营开始就坚持每天早上练拳习武，雷打不动。当积极表现的新兵拿着扫帚清理训练场时，他一个人在训练场打拳，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他是新兵中特立独行的代表。无父无母的贾海涛性格孤僻、内敛，为了回报养育他的家乡父老，他一心想在军营提干，每天坚持学习英语。这个集体中最不受待见的是吴加林，喜欢耍小聪明、贪小便宜、想方设法逃避训练。他偷用室友的洗衣粉，被当场抓包却丝毫不慌张，说：“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一点洗衣粉？”一起吃室友的零食时偷偷往自己兜里揣，但是自己的零食从来不给别人吃，甚至不让他们看到。作者还有意塑造了高干子弟白小柱这一人物形象，打破了大众对官僚子弟的刻板印象。他乘着皇冠轿车在中队长的引领下出场，引起了新兵们的骚动。但是白小柱的表现却令大家对他刮目相看，他积极与战友们打成一片，分享零食，得到半夜要紧急集合的消息后毫不隐瞒地告诉同寝室的战友……白小柱用实际行动尽力挣脱高干子弟的标签。在七班这个集体中，唐志刚想要结识更多老乡，吴加林喜欢混日子逃避训练，白小柱想要挣脱高干家庭的束缚找回自己……每个人都在最开始的时候极力表现自己的个性，但后来班长夏奇寒和贾海涛之间发生的“英语乌龙”事件成为各个人物转型的导火索，也是故事的转折点，初来乍到的新兵们收起了自己的锋芒，担起责任，学会融入，也学会分享。章大强每天不再去操场练武，贾海涛不再埋头死学英语，唐志刚也没有刻意去规划自己的军营之路，在太阳初升的那个早上，他们都拿起了扫帚，亲切地拥抱这个温暖的地方。

作者在军营中构建了一个具有强大情感张力的世界。这个世界中同乡情、官兵情展现了军营中温情的一面，如贾海涛和唐志刚来自同一个地方，他俩把彼此当成依靠和倾诉的对象；唐志刚和三支队队长彼此照应……小说的情感力量，不仅体现在新兵营七班的战友们互助友爱中，还体现在他们发生矛盾冲突时的巧妙化解上。班长夏奇寒虽然已经是部队的老兵，却是第一次担任新兵营的班长，在这一层面上，夏奇寒作为班长同样具有“新兵”的色彩。一开始，夏奇寒对每一个新兵都有着无微不至的关照，展现人际关系的融合能力。但此后的“英语乌龙”事件，夏奇寒对贾海涛破口大骂，体现了身处崭新角色中对待战友关系的不成熟。事后夏奇寒真诚地向新兵道歉，和他们掏心掏肺，这一刻，新兵营七班战士的心紧紧地系在一起。

小说还精心选择军营中平凡却具表现力的事件，用简洁朴实的语言展现人物内心的情感。当班长夏奇寒向贾海涛请教书信中的英语单词时，不懂英语的夏奇寒误会了贾海涛说的英语意思，连续用18个短句大骂贾海涛：“你能耐大了，敢骂班长”“你看你，还有点兵样吗”“别人工作训练，你尽看熊书”……简短的句式，集中且密集，无形之中增添了紧张感，缓急相扣，节奏分明。作者不仅描写了军营的日常训练，还融汇了训练营中支撑新兵坚持下去的精神力量，包括队伍之间的拉歌、帮厨、篮球赛等，为读者带来平实又不失趣味的阅读体验。

作者在作品中渗透了个人强烈的情感，使得文字有了蓬勃的生命力，唤起老兵无数回忆。当手臂上的肌肉变得结实，手心结满老茧时，新兵训练营的战士们开始蜕变，面对未来，他们的眼神更加坚定而果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