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 颐

繁华、大气、绚丽、灵动，这是唐朝留下的审美格调，表现于唐朝文化的各个方面，诗词歌赋不一而足。《唐风拂槛：织物与时尚的审美游戏》（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2年12月出版）选取了一个容易忽略的话题——服饰，探讨围绕服饰所构成的充满活力的唐代时尚体系，并延伸至政治、经济、社会活动等诸多方面。

该书用太平公主的武官打扮以及这一事件引起的反应作为切入点，对“时尚”一词做出了解释。书中所指的“时尚”，“首先是一种创造意义的实践，它受限于所处的时间和空间，通过与物质世界的接触在社会群体中构建出一种存在感和个性”。可见，这个“时尚”不同于我们通常理解的对服饰风格变化的偏爱，它强调的是太平公主事例中所呈现的形象化和自我塑造的方式。

“时尚”在唐朝这片沃土中生根发芽。通过解读“时尚”，可以掌握古代礼仪制度和官方服饰规范的密码，从而进一步思考，如何把穿着衣物的身体当作展现社会地位的载体。此外，作者还指出，时尚与唐代宫廷文化、财政状况、视觉文化、纺织技术以及文学都有密切联系。除了典籍记录的文字资料外，全书还配有世界各大博物馆的珍贵图像资料，包括织物、陶俑、绘画、雕塑、饰品、文书等，展现了唐代衣着服饰、织物面料的精美。

作者详细阐述了驱动时尚发展的两个“马达”。一是纺织业的发展，它为服饰提供了日益多样的图案、染色、印花和刺绣织物。正文谈及了机械发明、图案设计和美丽的蜀锦。二是“审美游戏”，简言之，唐人的感官欲望促使社会结构发生变化。作为中国第一部绘画通史著作，张彦远的《历代名画记》着意品鉴人物的衣装，白居易、元稹等人的诗文细摹长安丽人，唐代的时尚体系是通过工匠、穿着者和评论家的努力而构建起来的。

“审美游戏”涉及服装的物质性和精神性。穿衣，穿什么样的衣，颁布禁奢令的用意何在，丝绸与色彩的等级制度是怎样的，着装行为如何成为生活经验的中心……服装是一种治理工具，它使社会差异显而易见。当我们把关于服饰的矛盾与冲突置于唐代政治、经济、审美的宏观背景来审视，就会看到时尚如何成为涉及自我、社会等更大范围讨论的一部分。

文献和考古资料还证明了一个不争的事实，即纺织品在唐朝的重要作用。纺织品在日常生活各个方面都有基础性作用，它既可作为实物税由政府征收，又充当了重要的货币。作者运用年鉴学派的研究方法，以税务文件、经济论文和法律文书的记录为依据，证明唐朝早期军事行动的成功，一定程度上是通过大量素色与杂彩的织物实现的，这些织物被用于支付军队开销、与地方敌对势力谈判以及发放派遣至新领地官员的俸禄。由此一来，纺织品中所蕴含的审美观念也随之扩散到边远地区，或沿着丝绸之路成为国际化的被追捧的审美游戏，织物成为大唐文化向外输出的重要工具。

正如作者所说：“总体而言，时尚是一种创造意义的实践，它成为隐喻思维的关键形式，关乎社会结构、欲望、性别和时间的流逝。”